我喜欢老鼠

你不知道我竟然喜欢老鼠，因为老鼠也有孤独的时候。

我生活的旧家是一个很大的院子。在清冷的夜晚，院子成为老鼠们的游乐场，它们在脸盆里转了转又跳出去，正好落到红砖上，然后顺着红砖来到兔子窝，隔着木条栏杆看望了我的兔子。它们应该是非常羡慕兔子的，它们可以理所当然地得到食物，即使是微不足道的草。

老鼠更像江湖中的人，往来于夜色之中。一袭灰色，小小的眼睛，长尾巴，像绳子一样无拘无束。它们看着白色的梨花，等待梨的成熟；它们望着枣花，等待枣的成熟。从某种意义上，它们更接近诗意，你没发现它们净找没人的地方。在寂静中它们便做着偷鸡摸狗的事。

也许你不会关注老鼠，但你敢说你就了解它们吗？当然你更不理解它们。还好，老鼠很真实，虽然它们鬼鬼祟祟。

有一天我在一个砖缝里发现了一窝老鼠，轻轻掀开一点，我看到有几双黑色的眼睛。我奶奶说最近她的笸箩里的红枣又被偷吃了。奶奶决心要捉住它们，从集市上拎回一副老鼠夹子。用馒头作诱饵，结果老鼠夹子一直在寂静中度过了三天，奶奶神情有些沮丧，每天清晨都要看一下她的老鼠夹子，结果没有收获。我笑奶奶太天真，老鼠是非常聪明的，应该在馒头上滴点香油。当天晚上奶奶就用筷子把香油滴到馒头上，样子非常认真，有一种放毒药的姿态。第二天奶奶便在院子里嚷，捉住了！奶奶提着老鼠夹子，上面吊着一只足有一尺长的老鼠。奶奶兴奋地说，这是一只母老鼠，应该还有小老鼠的。我猛然想到砖缝里的那几双黑色的眼睛。当我再次看望它们时我有一种负罪感，想到我不经意地说要在馒头上滴香油。